光明日報東京2月16日電 光明日報駐東京記者 馬玉安

新年伊始，日本首相岸田文雄在日本第211屆例行國會開幕時發表施政演說，主要部分是進一步闡述其“新資本主義”構想的大致框架和主要內容。岸田上臺前后，一直都在頻繁地闡述或提及“新資本主義”及相關經濟問題，反映了其對重振日本經濟的重視與迫切程度。那么，岸田的“新資本主義”究竟意味著什么呢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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日本政壇口號多

關于“新資本主義”，岸田文雄曾在多個場合進行過描述。2021年9月，岸田參與競選自民黨總裁期間就打出了旗號，宣稱要通過“增長和分配的良性循環，實現從新自由主義到新日式資本主義的轉變”。就任日本首相后，岸田分別于2021年10月8日和同年12月6日發表施政演說，并在演說中提到“新資本主義”。此次在例行國會施政演說中再度提及“新資本主義”構想，凸顯岸田欲將“新資本主義”定義為一種“經濟模式”，并為自己樹立標桿性政績的深度考慮。有分析指出，這似乎已經成為岸田提升支持率甚至是保住執政地位的一根“救命稻草”。

日本政壇講究“口號”的學問，新首相上任都有一個標志性的施政口號。不管事情能不能做成，先要講出來，多多少少會給日本國民塑造一個“有能力”“有魄力”的良好印象。小泉純一郎執政時期，提出“沒有圣域的改革”，并用這個口號把很多公營機構給私有化了，走一個新自由主義經濟的路線；安倍晉三執政時期，有兩個特別“亮眼”的口號：“安倍經濟學”和“美麗的日本”，以此推進經濟上的新自由主義和政治上的右傾保守主義；而到了菅義偉執政時期，這位傳統色彩濃厚的政治家沒有什么施政口號，講究“多做事，少說話”，盡管他任內做了很多事情，但還是給人留下了“缺乏魄力”“能力不足”的差評印象；而岸田文雄的“新資本主義”，雖然口氣很大，但一開始就讓人產生“迷惑”，被不少人認為只是一種故弄玄虛的政治口號。

“新瓶裝舊酒”

岸田在例行國會施政演說中，進一步明確“新資本主義”模式提出的背景與主要目標，賦予“新資本主義”構想更多功能屬性，凸顯“新資本主義”的兩個重大轉型與五個主要方向。這五個主要方向的初步設想分別是“鼓勵技術創新”“加速金融改革”“優化生育政策及社會保障制度”“振興地方經濟”和“應對新冠、地震、海嘯等各種災害”。而“鼓勵技術創新”被視為其產業政策的標志性舉措，目的是提升日本整體科學研發能力和經濟實力。但上述內容充其量是岸田上臺時提出的“新資本主義”構想的重復和具體化，而沒有任何新意可言。

對岸田政策構想稍加梳理后不難看出，“新資本主義”的關鍵詞是“增長和分配的良性循環”“新日式資本主義”“從新自由主義轉變”。有分析指出，“增長和分配的良性循環”，對資本主義而言是“新”的嗎？答案是否定的。20世紀50—60年代，在以美國和法國為代表的發達資本主義國家，一種名為“福特主義”的發展體系得到確立，資本主義歷史上首次實現增長和分配的同步。從二戰到第一次石油危機（1973年），將近三十年時間，GDP增長率和人均GDP增長率都顯著高于其他任何時期。換言之，高增長和高工資形成了一定累積因果關系。不論是歐美的“福特主義”時代，還是日本的經濟高速增長期，資本主義都曾經歷增長和分配的同步。所以，對資本主義而言，“增長和分配的良性循環”也并非新鮮事物。因此，反對派人士認為，岸田的“新資本主義”是“換湯不換藥”，并沒有多少實質內容。

政策慣性難突破

從政策層面看，岸田的“新資本主義”更多的是強調分配，與“安倍經濟學”還是有一些區別的。岸田認為，“安倍經濟學”并沒有讓普通工薪階層獲益，也沒讓廣大中產階層享受經濟增長的成果。

“安倍經濟學”以其所謂的“三支箭”而聞名：積極的貨幣寬松、財政整頓和增長戰略。這種經濟模式的目標是推動日本經濟的快速發展。事實上，“安倍經濟學”也有一些成功之處，比如2012年安倍第二個任期時，日經股指更趨活躍；安倍任期內，日本的通脹率較低，失業率也降至2.2%。有分析認為，日本在疫情期間出現的經濟問題，不是因為“安倍經濟學”的實施，而是因為“安倍經濟學”沒有徹底實施。雖然“安倍經濟學”也曾遭到很多人反對，但也有相當一部分人確實是從中受益，而且政策執行起來也是有慣性的，“新資本主義”有沒有可能超越“安倍經濟學”的慣性呢？

岸田就任首相后，大量企業對其經濟政策，尤其是在資本和股息稅上的變化深感不滿，日經股指連續八天下跌，刷新了紀錄。這種下跌被稱為“岸田沖擊”。許多經濟學家認為，岸田政策的最大缺點在于不可持續。美國戰略與國際研究中心認為，岸田經濟政策依舊會保持以往固有的連續性，重點是通過財政刺激，來緩解新冠疫情的影響和恢復經濟，擴大投資不可避免。有分析指出，今后數年，“安倍經濟學”可能仍將繼續成為日本經濟政策的核心，岸田政府施展新政的空間非常有限。

日本經濟的當務之急，是實現加薪目標，并盡快解決物價問題。受國際國內因素影響，日本生活必需品的價格持續上漲，在這種情況下，單靠提高工資并沒有多大效果。總的來看，“新資本主義”構想想要推動日本經濟恢復面臨巨大挑戰，其政策效果有待于進一步觀察。

《光明日報》（ 2023年02月17日?12版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