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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        【人民需要這樣的文藝家30】謝冕:用詩歌點亮愛和激情

            2023-08-13 05:43:13來源:光明網-《光明日報》

            【人民需要這樣的文藝家30】

            光明日報記者 劉江偉

            “詩歌是做夢的事業。”這一夢,謝冕先生做了半個多世紀。


            (資料圖)

            他幼時愛詩,進而學詩、寫詩,又因對詩愛得深沉、愛得敬畏、愛得純粹,而后自覺關閉成為詩人的通道。

            謝冕近照 受訪者供圖

            作詩不成,轉而研究詩。他希望能成為像王國維、聞一多那樣的大學者,“把短暫的人生濃縮在宏偉的學術中,如火之燃燒,匆忙卻輝煌”。在此后的學術航程中,他篤行深耕、博觀精進,使新詩批評進入一個全新的時代,是中國新詩的引航員、推動者、見證人。

            這個夏日的午后,91歲的謝冕再次聊起他的學術生涯,那些“做夢”的日子,洇染著時間的詩意,在記憶深處汩汩而出。

            談起幼時的文學啟蒙,謝冕提到巴金和冰心。“《家》和《寄小讀者》,是我童年摯愛的兩本書。前者給我熱情,后者給我溫暖;前者教我抗爭,后者啟我愛心。就是這樣兩本文學作品,深刻引導我走上文學和詩歌追夢之旅。”

            真正與詩結緣,是他到北京大學后。1955年,謝冕結束六年參軍生涯,經過高考,如愿以償來到未名湖畔。“我好像是蒲公英的一粒種子,被命運女神的蘭心蕙口輕輕一吹,不經意地掉在湖邊的那片草地上。自此落地生根,入定于這一片塔影婆娑、柳絲搖曳的名園。”

            在那個意氣如虹的年代,謝冕熱切地吮吸著校園的滋養,時刻準備著把對文學的摯愛、學術的熱忱,付諸實際行動中。1958年,謝冕和同學們響應時代號召,以集體的名義編寫《中國文學史》,很快寫出一部“紅色文學史”。盡管教材存有一定的片面性,卻讓他們收獲了不小的名氣。

            不久后,《詩刊》副主編徐遲找到謝冕,提議由北大學生編一部新詩發展史。謝冕記得1959年的那個冬天,他和孫紹振、孫玉石等六名同學,從北大圖書館拉走一車新詩史料,住進一套臨時單元房。伴著寒風和孤燈,夜以繼日地工作,一個寒假便寫出“中國新詩發展概況”草稿,這也是當代第一部具有新詩簡史性質的文稿。

            往事歷歷,清晰如昨。謝冕不禁感慨:“大學里的這些實踐可能不成熟,但無疑讓我得到了充分的學術鍛煉,也堅定了研究詩歌的想法。”

            北大于他,是文學的搖籃、學術的圣地,更是志業的初心、精神的原鄉,“燕園饋贈給我的愛和激情,深深鐫刻在之后的學術道路上”。因為有愛,他始終站在時代前沿,敞開懷抱擁戴新生事物;因為有激情,又總能在關鍵時刻慷慨陳詞,肩起中國詩歌發展的閘門。

            20世紀70年代末、80年代初,一些詩歌借鑒西方現代詩歌方式,寫得很朦朧,被詩歌界斥為怪現象、怪詩篇。在廣西南寧召開的一次新詩研討會上,“朦朧詩”便成為焦點,反對者聲勢浩大,支持者寥若晨星。

            謝冕是堅定的支持者。1980年5月7日,他應光明日報之邀,發表了《在新的崛起面前》,文章指出對這些“古怪”的詩,要“聽聽、看看、想想”,主張對其“適當的容忍和寬宏”。

            一石激起千層浪。文章再次掀起論戰,反對者攻擊他是“異端”“古怪理論家”,但正是在他不懈疾呼下,朦朧詩發展成為我國重要的詩歌流派,涌現出如《致橡樹》等一批詩歌名篇,謝冕和他的《在新的崛起面前》也被載入中國當代文學史。

            研究中國新詩,謝冕自認為有些發言權,“但我是用一生的閱讀、積累、辨析和思考取得的。因為學過、思過、辨析過,故我敢于判斷,也敢于立論”。

            那年,謝冕還發起創辦了首份詩歌理論刊物《詩探索》,并擔任主編,“以堅定的意志、無畏的探索,熱烈地支持中國詩歌的新的崛起”。自創辦起,從主編到編輯都是志愿者,沒有任何報酬,有時還要自掏腰包予以補貼。

            如今,《詩探索》已走過43個春秋,成為詩歌理論界最重要的平臺,詩歌研究界的重要學者幾乎都在這里發表過論文。謝冕自豪地說:“《詩探索》創造了一個奇跡,不拿公家一分錢,不要一個編制,不要刊號,也沒有一間辦公室,居然堅持到今天。”

            “學海浩蕩,我所能掬于手中的,只是其中的一勺水。”謝冕經常說,一生只做了一件事,“一輩子只做文學,文學只做了詩歌”。因為熱愛,便傾盡一生心力。

            退休后,謝冕依然奔波在詩歌研究一線,“退休后做的事,比退休前更多”。中國新詩百年之際,他先后主編《中國新詩總系》《中國新詩總論》,皇皇16卷巨著,近1000萬字。

            這是他獻給新詩的一份厚禮。“我現在想到的,還是一個‘夢’字。我們從青年時代開始了詩歌夢,半個多世紀的夢想,今天終于變成了現實。”說到這里,他的臉上漾滿笑容,如同盛夏的一棵古樹,把烈日攪碎成一片片綠蔭。

            作為詩歌教育家,謝冕不遺余力地扶持新人。從20世紀80年代末開始,他連續十年組織“批評家周末”,培養出一大批年輕的文學研究和批評人才,對當代文學創作、批評和研究都產生了重要而深遠的影響。

            他熱情地為青年詩人作序寫評,“敞開大門,來者不拒”。不管是正式出版物,還是自印的作品集,不管是一面之緣,還是素不相識,在他這里都能得到熱情回應。謝冕的學生張志忠記得,有一位不知名的青年詩人去世了,他的哥哥為了滿足亡者心愿,將他的詩歌編成集子,向先生求序,他欣然允諾。

            生活中的謝冕,愛美食、愛美酒、愛美景、愛美照、愛美文……他的美食箴言是:“該咸不咸,不吃;該甜不甜,不吃;該油不油,不吃。”

            吃美食,實則在品人生,咂摸為人從文的“味道”。2022年,他的新書《覓食記》出版,記述他的“吃事”趣聞。書中如是寫道:“冷也好,熱也好,甜也好,咸也好,都要各在其位,都要各顯其能。愚生也鈍,生性也許平和,處事也許雍如,但內心是一團熊熊烈焰——熱情、堅決,甚而激烈,這是品味飲食嗎?不,也許是在追尋人生的一種境界。”

            眼下,謝冕雖白發婆娑,兩鬢如霜,但青春仍在、激情猶存,“我的季節已屆深秋。然而我依然迷戀人間的春花秋月,依然尋找我心中的花朝月夕”。他從不讓人喊“謝老”,喜歡“老頑童”這個稱號,“我不崇拜青年,但我崇拜青春的熱火”。

            提起當下詩歌創作,這個“老頑童”臉上浮現一些憂慮,“詩歌還是要面對我們的時代,抓住時代的脈搏”。

            謝冕仍在期待。他相信,在這個大時代,一定會出現大胸懷、大境界、大氣魄、大抱負的詩。

            《光明日報》(2023年08月13日?01版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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